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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湾区的角度看新公布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总体方案》，很容易从中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最眼熟的莫过于为境外高端人才提供个税补贴的做法，这一政策5个月前中央刚刚给了珠三角九市，这次也同样给了上海。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固然说明本次上海方案博采各地之长，凡是有益的都可以拿去用，但是从另外层面看，其实也反衬了大湾区珠三角九市对全国的经验输出和制度输出的能力。

从更大的时间跨度看，身为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珠三角在上世纪就一直在向全国输出对外开放的经验，经济特区、乡镇经济、三来一补的外向型发展模式等等，均是在广东发扬光大再逐步向全国渐次推广，蛇口工业区当年一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更是在全国都振聋发聩。

所以，也许这次境外高端人才个税补贴的政策从珠三角扩散到上海，可能有机会成为大湾区时代珠三角对全国经验输出的又一个起点。

为什么个税补贴政策源于珠三角

一位年薪100万的高端人才原本将缴纳45万元个人所得税，而按珠三角个税补贴政策，45万元中高于100万元的15%(即15万元)的部分，即30万元将全部由深圳市政府补贴给个人。不久前，有深圳市政府官员在一场专业论坛上举例介绍了珠三角参考香港个税税率制定的个税补贴政策。

不久前在广州出席高端学术研讨会时，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施一公就对这一政策给与了高度评价，认为此举可以为国家在全球招聘一流科研人才起到极大的帮助，希望未来可以从广东向全国其他地方推广。腾讯集团董事局主席马化腾也对此评价说，“大湾区对吸引人才，在体制、税制方面的改革力度非常强，这对未来长期的发展具有深远意义。”

其实，个税补贴政策能率先在珠三角落地，源于大湾区独特的现实状况。

由于内地和港澳的个人所得税税制不同，同等收入水平下，在内地工作的港澳人士按内地个税制度缴纳的税金比按香港个税制度缴纳的要高不少，这种差异一直被研究人士称为“个税墙”，挡住了港澳高端人才在珠三角就业的积极性。

因此从2013年开始，前海和横琴在获得中央授权的情况下，对在各自区域范围内就业的港澳高端人才给予个税补贴，补贴的标准线即为香港15%的个税税率。而今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公布后，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又出台新政策，允许政策从前海和横琴扩大到了整个珠三角九市，这才有了全国首创的境外高端人才个税补贴。

珠三角还有什么经验可以对外输出？

不过，本次上海自贸区新片区总体方案里却没有提及个税税率的补贴标准，这也为后续如何执行留下了悬念。

对于珠三角而言，由于和港澳同处粤港澳大湾区，而且政策的目标人群主要就是港澳高端人才，因此个税补贴基准线非常容易锚定，就是香港15%的个税税率，而上海的个税锚定则没有这么容易选择，是学珠三角一样参考香港，还是根据自己特点另起炉灶学习另外的地区(比如新加坡)，这些细节都是未来的看点。

此外，境外高端人才个税补贴的政策在给了珠三角不到半年的时间后就迅速复制到了上海，这种政策从“特惠”向“普惠”快速转变也值得关注。如果上海获得了珠三角的独家优惠政策，这或许也意味着国内其他自贸区和特殊经济功能区未来也有机会获得这一项政策复制，让从珠三角起步的改革试点进一步惠及全国。

在个税补贴之外，目前大湾区珠三角九市还有多项改革经验在推进当中。例如，在消除地区发展不平衡的差距方面，目前深圳正在试点的深汕特别合作区就有望为国家发展“飞地”经济提供借鉴。去年2018年年底深汕特别合作区正式揭牌之后，已经提出要奋力打造“中国飞地经济发展模式首创者、飞地治理模式首创者、飞地农村城市化实践首创者”。这样的试点也符合《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要求，后者已经明确提出大湾区内部要深化区域合作，有序发展“飞地经济”，促进泛珠三角区域要素流动和产业转移，形成梯度发展、分工合理、优势互补的产业协作体系。

此外，在不少专业人士看来，粤港澳大湾区其实还可以承担更重要的试点任务。在几天前举行的一场论坛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认为，大湾区其实还有机会通过加快城乡要素自由流动为全国的都市圈建设闯出一条新路，既要让农村人口自由转变为城市人口，也要加快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和宅基地流转。

“这些坎要过去，广东是一个很好的先行者，可以为其他地方开出一条新路。”

答疑

个税补贴的优惠政策

更适合哪些地区使用

尽管目前中央批准可以实施境外高端人才个税补贴的仅有珠三角九市和上海，鉴于这一政策良好的示范效应，未来也有可能成为各地自贸区、开发区等特殊经济功能区所竭力争取的优惠政策。

从官方通报看，最早试行境外高端人才个税补贴的前海对这一政策评价颇高。今年初前海管理局发布的通知显示，个税补贴实施4年以来，前海共补贴境外高端人才和紧缺人才453人次，认定港籍人才约占总认定人数的50%，补贴金额合计超过1.73亿元。

从前海的试验结果看，，这一数字和常见的企业税收减免相比显然并不大，但是对于高端人才引进来说却效果明显。

和当下各地常见的企业所得税减免相比，个税补贴的受惠主体直接是个人，而不像后者仅仅是面向企业和企业家，对于跨国公司等外企来说，个税补贴显然对于境外高级员工来说实惠更多，这也是为何前海管理局在通报中提及政策“促进一大批聘用境外人才较多的企业落户”的原因。

因此，考虑到实际情况，也许个税补贴这一优惠政策的适用范围可能更适合于经济结构以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的地区。对于一般类型的制造业来说，一线员工一般都以本地招聘为主，不符合“境外高端人才”这一前置条件，政策带来的优惠力度有限，而先进制造业需要的研发和技术支持、金融左边法律右边设计等专业相对而言对于境外高端人才的需求无疑更为迫切，也更容易满足优惠政策的前置条件。

采写：南都记者魏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