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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两年，赴美留学生的留学之路“难上加难”。除了疫情，阻拦他们的还有粗暴的拒签、海关盘查。

　　美国高校于8月出台政策，要求学生们返回上课，中国赴美人员遭到美方人员滋扰、审查，甚至被遣返的事情却频频发生。

　　据央视新闻报道，8月至今，就有30多名中国赴美留学生遭受不公平待遇，在入境时被美方人员以莫须有理由进行盘查、甚至遣返。

　　11月2日，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发出提醒，赴美留学人员提高安全意识，加强自我保护。

　　当地时间11月14日7点，中国留学生杜陌抵达西雅图，他曾多次赴美返校，以为这次会像之前一样顺利，没想到入境时被拉到“小黑屋”。

　　回想起在“小黑屋”的几小时，杜陌依然有点后怕，在那样一个密闭空间里，面对海关的尖锐提问，他必须沉着冷静作答，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遣返。

　　资料图

　　“最近很多中国赴美留学或工作的人被拉进‘小黑屋’，但我并没有去详细了解，以为自己不会遇到这问题。”杜陌对九派新闻说，他读的材料专业，属于严查的理工科，他还获得过中国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CSC）的资助，可能因此遭到了更严格的审查。

　　在海关盖章时，他被美方海关拦下，一个工作人员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并将他带到“传说中的小黑屋”。

　　进入“小黑屋”的人，需要被美国海关“二次审查”，确定其研究不会对美国造成任何威胁。美国高校此前发布的提示信息称，所谓“二次审查”就是对存疑的入境者展开进一步调查，以核实信息。二次审查期间，海关人员可能会要求提供额外的身份证明和来美国的详细目的。同时，受查者的行李也会被彻底搜查，包括存储在电子设备上的信息搜索、社交媒体资料或电子邮件。

　　被带“小黑屋”的杜陌很懵，他觉得自己的课题方向属于基础科学，不涉及美国制裁的军工信息等领域，而且自己的出入境记录良好，还拿到了美国公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进入“小黑屋”后，别的海关人员上前翻查他的行李，边翻边询问CSC的相关事宜，“就是围绕国内外课题方向，在美国做的数据有没有带回国，国内外导师如何认识的，现在有没有合作之类的。”

　　中间海关人员会让他放松，带有目的性地询问一些家庭的事情，比如家人从事什么职业，有没有家人参军，后面开始集中火力问以前在美国学习时的课题内容，以及跟中国政府、中国导师的关系，“感觉在引导我承认目前还在跟中国保持联系。”杜陌回忆。

　　整个审查过程中，海关最常问的几句话是，“目前有没有和CSC保持？目前还跟国内的大学导师有联系吗？你是如何找到的美国工作？在美国工作还会继续跟国内保持联系吗？”

　　针对提问杜陌都如实回答，虽然他的资料没什么问题，但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他还是有点紧张，“因为摸不清他们到底要查自己什么问题，回答的时候略显慌张，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有的问题回答得没底气，让他觉得我在隐藏什么，所以问的更尖锐了。”虽然没有遭到特别的恐吓，但他觉得海关人员逼问的方式“挺吓人的”。

　　由于行李没查出问题，海关称要查杜陌的手机，“哪有什么讲道理可言，一点隐私都没有了。”杜陌很无奈，他手机里的内容被翻遍了，行李中的日记本也被拍照记录。海关人员发现，杜陌手机的QQ软件有CSC的留学生QQ群，他告诉海关2019年拿到CSC奖学金后，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加了好多留学生群，后来没在意“懒得退群”。

　　海关人员并不相信杜陌的回答，说留学生群名称中有“2021”，杜陌“在撒谎”，并威胁要把他关一天。杜陌告诉他们，这种群每年都会换名字。

　　手机被拿去检查后，海关人员让杜陌坐着等待，“当时坐在那，挺害怕和无助的。”杜陌说，在他进去一小时后，陆续来了一个中国男孩和一对中国老夫妇，但他们很快就顺利离开，唯独自己的时间漫长，这让他更为不安。

　　因为并没有查到什么，在耗时近3小时的拉扯后，杜陌最终被放了出来，成功入境美国。

　　像杜陌这样的理工科中国留学生，是美国海关的“重点审查对象”。

　　中国教育部留学中心11月2日在提醒中称，今年8月上旬，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启动专项行动，强化对中国赴美留学的理工科人员审查力度，重点关注赴美学生签证（F1签证）的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类（STEM）中国留学人员。

　　在“小黑屋”，还有一些中国留学生被美国海关发现“证据”后被遣返。

　　8月15日，有3名中国留学生在休斯敦机场被拘留超过50小时后被遣返，理由是三人受政府资助，或其个人手机内发现军训照片，有“军方背景”。中国外交部8月30日就此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

　　10月8日，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发布公告称，多名中国留学生在洛杉矶机场入境时，遭美国边检执法人员反复盘问来美学习目的、过往学业成绩、是否曾经就业、是否受过纪律处分、是否“剽窃”实验室数据等情况，有的还遭到威胁恐吓，被限制自由长达数十小时，最终被拒绝入境遣返回国。此外，还有部分中国留学生离境回国时，遭美方盘查，被没收个人电子设备。

　　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已就此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敦促美方纠正错误，停止利用各种借口对中国留学生进行无端限制和打压。

　　中国留学生米娜9月下旬从洛杉矶机场入境时，被留在“小黑屋”1天后遣返。这1天中，海关人员不断施加的精神压力，让她近乎崩溃。

　　米娜告诉九派新闻，小黑屋里男女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面墙，房间里有零食、泡面和饮水机，还有几张沙发、折叠床，两排长椅，房间里放着很多毛毯，但仍然很冷。

　　屋子里一个中国姑娘告诉米娜，她和丈夫一起来的，海关说他们的签证不符合要求，但是他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两个人都已经被关了一天了，工作人员也不允许自己跟丈夫有过多接触。

　　米娜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她觉得又冷又饿又困的时候，被海关人员叫出去问话。在问了一些家庭和学习的基本信息后，海关在米娜手机里发现了美国一家夜店老板的联系方式，质疑米娜来美国打黑工，突然变得很凶，不断问出刁钻的问题。据米娜回忆，海关当时的表情特别吓人，让她很紧张，生怕说错话。

　　“你可以说英文，为什么选择语言学校？”“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会让你蹲监狱，而且你会终身不得进入美国。”海关人员恐吓道。“我说的全是事实。”米娜回答，自己的英语只能日常交流，不是很流利。

　　海关人员不断质疑她的回答，一遍又一遍重复“你在撒谎”，最终以“入境目的和签证不符”为由，将她遣返。在那样的高压环境下，她感到无力解释，“反正说什么他们都不信。”

　　米娜在签字时发现，海关记录的口供内容基本只记录了他们想要的内容，自己的解释几乎没写进去。这次赴美留学受阻，让她损失了一大笔钱，包括学费、中介费、房租等。

　　还有一些中国留学生在拿到美国大学的后，没有机会与美方海关“交锋”，直接被签证官挡在门外。

　　央视新闻于7月报道，500多名中国留学生联名致信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反映他们赴美留学签证被美方拒绝。7月9日，针对美方称只影响少于2%的中国籍申请人，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引用美国乔治城大学的报告公开反驳：“每年预计有3000至5000名拟赴美留学的相关学科的中国研究生受到第号总统令的影响，占总人数的16%-27%。”同时，敦促美方正视并重新审议这一问题，停止对中国留学生的无端限制打压，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号总统令名为《禁止部分中国留学生和研究人员入境》，为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于2020年5月所签署，规定签证官可以以学生（学者）就读专业及研究方向、毕业于特定高校、或接受CSC资助等为由拒发签证。

　　报道称，这500多名被拒签学生，多为申请赴美攻读硕士或博士，大部分学习电气电子工程、计算机、机械、化学等理工类专业，拟就读的美国高校包括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学院等，约四分之一学生获得美方奖学金，绝大部分学生办理签证的时间是在美新政府上台后。

　　被拒签的中国学生，多为理工科专业丨CGTN

　　“美国限制中国理工科留学生签证，本质上是一种对华技术封锁。”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孔元认为，近年来，美国在科技研发和人才竞争领域的焦虑感越来越强，不仅热衷于打压中国高科技企业，这种针对中国高科技领域的遏制与打压，已延伸到留学领域。

　　由于签证原因，一些学生放弃了赴美留学的计划。韩亚赴美留学的签证，因为号总统令被拒。他告诉九派新闻，赴美留学计划被打乱，耗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现在他已经在英国读博士。

　　近日，美国国际教育协会发布2021年度《美国门户开放报告》。报告显示，中国赴美留学生数量今年骤降14.8%，为20年来的最大跌幅。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武汉晨报记者李沐曦实习记者罗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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